［Dickjay］所爱不过幻影
summary：如果我要说出口，最好的时间在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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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人称魔鬼
“嘿迪克，不买个辣热狗嘛。”
坐在办公桌上的小男孩晃荡着腿，灿烂地笑着。漂亮的绿眼睛里漾开午后温暖的阳光，透明得像无机的宝石，连折射出的光芒都是冷的。
尽在咫尺的格雷森先生只是冷漠地看都不看他一眼，处理他的工作。
小男孩不满地跳下来，凑到他眼前摆摆手：“我在跟你说话哎，这样很不礼貌好不好——我饿啦！！！”
迪克没有理他。
“切，不称职的哥哥。”
杰森晃晃脑袋，声音清脆，眼睛却好似不受影响一般冷冷地盯着正假装专心处理工作的警官。
见迪克没有反应，杰森又凑近了点，俏皮地眨眼，笑容灿烂，眼中冷意都敛去了似的，想继续说些什么。
然而那耀眼的红发晃得迪克一阵恓惶，于是他猛地起身压向那孩子，压着嗓子愤怒地咆哮。
“给我闭嘴！！！”
小男孩突然淡下笑容，伸手触碰他。象牙一般的手臂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肩膀，他收回手，按上迪克的眼睛——本该是明亮如星辰的蓝色，此刻却布满血丝，眼神愤怒而仓惶。
“这是你所想的不是吗，迪克格雷森？是你觉得自己不称职，也是你想看到我。
“现在，你让我闭嘴？”
迪克的眼眸几乎被怒气染得赤红，他想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摔到地上告诉他他错了，他想让他从自己眼前立刻消失，他想说他才不需要一个影子来提醒自己他失去了什么亏欠了什么——
然而他伸出手，抓住的却是一片虚无。
杰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张开手臂，似乎是要拥抱他，最后却将整个身体都埋了进去。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杰森的身体穿进来时迪克忍受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他冷得像冰。
“不是我冷，是你觉得冷而已。”
［杰森］退出去，笑意盈盈，几乎带着几分讽刺，虚虚点着他的左胸心脏处，本来凝实的手臂突然闪了一下，变成似真似幻的模样。
“我从哪来，你清楚得很。你觉得冷，所以我是冷的。你觉得你亏欠你的弟弟，我才会说你亏欠了你的弟弟。”
迪克当然知道。
那是他对杰的记忆留下的影子。
他的幻想，他的虚妄，他的魔障。
迪克拿起外套穿上，大步走出门。
“两份辣热狗，谢谢。”迪克微笑着对摊主说。
“真蠢。”杰森偏头看他，下了结论，“又不开心，为什么要笑啊。”
迪克只是沉默地微笑着，盯着摊主的动作。长年累月的经营让摊主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热狗散发着白色的热气，蒸腾出十分诱人的香味。
“警官先生午休啊？最近很忙吧。”摊主把两只辣热狗分别装了袋递给迪克，寒暄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的脸上有两道可怖的笑疤，即使在口罩的遮掩下也仍很明显。可他并没有那种受害者身上常有的强烈的自卑感或者神经质的感觉，与此相反，他给人的感觉平和而温柔。
过往的伤痛留下了永不消逝的伤痕，但生活还得向前走。
迪克摇摇头回答这个充满善意的老人：“不，最近城里还挺太平的。”他接过热狗，不去管旁边的人惊异的目光把其中一个递给杰森，让它掉在地上。
“你明知道！”杰森不赞同地看着他浪费粮食的行为谴责他。
迪克仍然没有搭理他，拿着自己那份快速离开。
无人的天台上，迪克站在那，吹着风，手中的热狗已经有些凉了。
他很少来看白天的布鲁德海文。
绚烂斑斓的、腐朽透顶的、那样迷人而危险的布鲁德海文——他的领地，但他总是在晚上才有机会细细地欣赏它的美丽。白天总是忙忙碌碌，他几乎连向窗外看的时间都没有。
似乎他也看见过，只不过他没有注意。
哥谭的双子城，在漫长的白昼中同样富有活力。警局对面有一对老夫妻开的便利店，那位白发苍苍的奶奶时常笑眯眯的，对每一位客人致以温和的问候。
布鲁德海文的行道树和哥谭的不同，有更加舒展的树冠和纸一样薄的叶片。初秋午后的阳光尚带着夏日余温，一点一点慢慢从树梢滑落到沥青的路面上，裹挟着碎金流银一般的光影，顺着微风颤动。呼吸间全是阳光与风的温暖气息。他注视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就像注视着光。
如果他再早一点回来，他也许可以带杰伊来这里，请他吃一份辣热狗，抢走他的冰激凌举过头顶看着他气得跳脚，在他生气了偏过头不理他的时候装可怜撒娇惹他心软。
杰伊会答应吗？
他不知道。但至少他会有机会拦下那封信，提前查出那个希莱娜—海文德—管她叫他妈什么名字的该死的女人，然后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站在这不切实际地幻想。
杰森始终看着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贴近他的面颊，微微笑着，柔和得像一枝半开的玫瑰。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从前的记忆。
他第一次见到杰伊觉得很不高兴。他认为杰伊是个替代品，抢占了他的名字—他的位置—本来属于他的爱。但他不想迁怒一个小孩，所以他努力克制，他努力露出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小男孩敏锐得要命，几乎一打眼就看出他的不喜。干脆他也不再伪装，淡淡打了招呼离开。
但杰伊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喜欢说些尖锐的冷笑话，有一头耀眼的红发，清澈的翡翠一般的绿眼睛——嘿，他有没有说过，杰伊甚至会烹饪，还学会了做小甜饼！他们有一次还偷偷做了芥末味的小甜饼去恶作剧布鲁斯，被小芭吃了一块，最后让他被小芭追杀了整整一个星期！
不知不觉地他们关系就慢慢变好，有时他甚至会去学校接他回家——虽然杰伊总是憋着不说，但迪克完全能看出来他的快乐。
阿福还把他们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天哪杰伊刚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跟他打了半晚上的架！有时候迪克埋怨似的想，杰伊也太倔强了。
不过他其实能理解，杰伊是曾经流浪过的孩子，坚硬的外壳是保护自己的必需品。
幸好杰伊也就只是嘴硬罢了——那天晚上他半夜醒过来，发现杰伊窝在自己怀里，搂着他的胳膊安稳地呼吸，睡得香甜。小男孩的身体因为长期流浪导致的营养不良而过于瘦弱，搂着有点硌手，阿福精心养了好久也没有完全调理过来。就像只流浪猫，会对着每个人凶恶地哈气，看似不会信任任何人，事实上却会偷偷露出软乎乎的肚皮等着人来摸摸。
他还跟杰伊承诺过等他放了假就带他去游乐场——蝙蝠侠主题的游乐场！
那是去外星出任务之前，他告诉杰伊等他回来他们就去杰伊一直想去的游乐场，把射击游戏摊位的那个巨大的滴水兽娃娃带回家，然后吃一个乐园特供蝙蝠侠冰激凌，坐一次摩天轮还有旋转木马——杰伊嘴上嫌弃他幼稚鬼，但他可知道杰伊有多期待能和他去玩呢。
那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他原本以为杰伊会等他，只是他没有。
有时候他也会想，是不是人都会忽略最容易发现的事情——灯下黑，不是吗？比方说他在他的弟弟彻底离开他之后才发现他有多么在意他，比方说他在孤寂之时一遍一遍地回想从前，才发现他弟弟看他的眼神。
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始终在他身上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充满光芒与爱意的眼神。
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这样，所以他才会忽略吧。那是萦绕在他们之间的背景音乐，恰恰是因为它一直都在，所以才容易被忽视。
“……迪克？”
杰森轻轻叫他。
他们离得太近，他几乎能透过杰森的身体看到他身后，像被撕扯开的玻璃纸，或者是揉碎了榨出汁的花瓣，斑斓得像梦境。
那是他不曾触及的星星——迪克这样想着，也许死亡对杰伊来说只是重新回到星河之中。
然而他知道不是，他知道他的弟弟从来就不是灿烂银河中的微尘，他是坠入人间的流星。
刹那间他点亮夜空，然后像从未发过光一样沉寂。他被埋入三尺之下，只在树根和泥土的陪伴下安眠。
微风裹挟着温暖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阳光耀目，而杰森离他离得那样近——他几乎要把那温度当成他的呼吸。
但怎么可能呢？他知道他的弟弟是破碎的玩偶，还未盛开就被折下的玫瑰花。那些他没给他的，从此也没有机会给出了。
“去游乐场么？”迪克把已经凉掉的热狗塞回塑料袋里系上结，拍了拍手问［杰森］。①
杰森向后跳了一步，调皮地wink一下：“谁能—拒绝—黄金男孩呢？”
时间有点晚了，游乐场人不多。所幸那个滴水兽的娃娃还在那。迪克给自己扣上蝙蝠侠主题的帽子——上面还有猫猫耳朵——走到射击摊前面，跟摊主要了橡胶弹。
杰森兴奋地在旁边给他加油，趴在娃娃脑袋上不愿意下来，一边挥舞着拳头叫的欢实。
迪克不自觉地微笑起来，端起玩具枪瞄了一下——准星是人为调整过的，重心也不对——不过这可难不倒夜翼，哈！
他缓缓吐口气，连发五枪。
“Whoaaaaaa！！！！中了中了你打中了迪克！！！”杰森一下跳下来兴奋地环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上面又笑又叫。
迪克把枪递还给摊主，自己去拿了那个滴水兽娃娃。杰森在他背上高兴得哇哇大叫，迪克忍不住笑起来，拍拍环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他什么也没拍到。杰森松开了他，做了个鬼脸扑到娃娃身上。
迪克径自抱起娃娃离开摊位。
“要去坐旋转木马嘛？”杰森手里拿着蝙蝠侠造型的冰激凌，歪头问他。
迪克一手抱着娃娃，正忙着舔干净淌下来的已经化掉的冰激凌，闻言撇撇嘴：“拜托杰森，旋转木马太幼稚啦。你不想坐摩天轮吗？”
“好吧好吧迪克，all you wish——”杰森学着他的模样也耸耸肩，随手扔掉冰激凌让它在风中变成光影消失。
“两——一张票，谢谢。”迪克拿出钱包，付了票钱。
售票的女孩把票递给他，叮嘱道：“先生，现在人不多，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单独坐一个车厢。”
女孩五官平凡，笑容却很甜美，衣服半旧，洗得有些发白，但看得出来很用心，是认真生活的人。迪克接受了她的好意，向她道了谢，登上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转动，迪克靠着窗望向西边的天际。
太阳快要落山了，布鲁德海文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远远望去，闪着微黄的光。西斜的落日蒸腾出大片的绛红，将层层的云都染上金边。
杰森安静地靠在滴水兽娃娃身边，眼神平静地看着正出神的迪克。
要入夜了，天又要黑了啊。
迪克微微垂下眼眸出神。
他今天去玩了射击游戏，赢得了娃娃。他吃了那个一直想吃的蝙蝠侠冰激凌，又坐了摩天轮。
一切看起来都是他所想过的那样，对吗？
杰森悄无声息地凑近他，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他的眼睛绿得出奇，像从前公园的那个小小的人工湖，因湖畔的垂杨碧柳映出柔嫩的绿。
恍然间他们呼吸交缠，他几乎是在梦中感受到的那样的热度。他看见杰森的眼睫轻微地颤抖着，慢慢靠近他的脸庞。
他闭上眼，仿佛有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
摩天轮还在运转，他们的车厢即将升到顶点。
杰森发出微弱的气声，他忍不住靠近一点，想加深一些，想给杰森一个拥抱，环住他的腰抚摸他纤细的脊背。
迪克睁开眼，脸颊一片冰凉。
怀中空无一物。
摩天轮升到顶点，他寂然独坐，留给他的只剩暮色殷红如血。
If这里有后续！！！
！！！
没有刀的！！！
他又一次和B吵了架。
为什么B能那么做？他怎么敢在自己的儿子他的弟弟那只曾经流浪无家可归的幼鸟被折下翅膀之后还敢再把一个孩子扯进他们的义警事业里？难道失去了一个孩子不够吗？难道他们已经无能到必须依靠一个孩子守护城市？？？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迪克只觉得浑身疲惫。拒绝了阿福留宿的请求后他离开了韦恩庄园，站在那门前。他知道布鲁斯一定正看着他，所以他转过身，不再回头。
杰森的墓被保护得很好。迪克收起伞，难过的半跪下来，像抱着他的弟弟一样虚环着那座墓碑。侧脸贴着它，不顾正大的雷雨，安心地闭上眼。
闪电划过，雷声震耳欲聋。
……
他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有什么声音！他不会听错，那是他弟弟的声音！！
“………救…救救我，求你，B，迪克………”
他死去的弟弟，他的小小鸟，在向他求救。
迪克愣了一瞬间，放开怀里的坟墓，疯狂地开始用手指翻开泥土。忽然他想起放在一边的伞，就抓起它用伞的柄挖土。
不顺手，那把伞用起来不顺手，太慢了。他怕他的弟弟会在棺中窒息。
“杰伊，杰伊你等等我，我是迪克你的哥哥——我会救你出来，等等我！！”迪克一边俯身呼喊一边扔开那把伞继续用手指挖土。他的指尖开始渗出鲜血，指甲破裂，泥土嵌满指缝。
他…在救我。
杰伊迷迷糊糊地想。
他停下推动棺材的动作，不知怎么地安下心来。
他相信他。
暴雨倾盆而下，迪克看着上面有不下十个传感器的紧闭的棺材咬咬牙。
他拿起雨伞把伞骨取下——那是韦恩特制的碳纤维伞骨，结实得很——用伞骨卡进棺材缝中猛地一翘。
伞骨应声而断，棺材也被掀开。报警器疯狂作响，迪克没有理会。
他的弟弟——他珍爱的死去的小小鸟，就在那看着他。
迪克再也无法忍受，他呜咽着伏下身抱出他的杰伊——他的杰伊，全身的骨头都碎了的，全身鲜血的，全身都是泥土差一点就要自己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杰伊！！！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他的心脏在抽搐，整个身体都脱离了控制只是不断地颤抖。
……他赶上了，这一次他赶上了。
“杰伊……杰伊我好想你……”
他几乎泣不成声。
怀里的男孩慢慢抬起扭曲的胳膊拥抱回去。
行吧，我还是想写IF NO.2
这里应有WARNINGS？但其实不算什么刀啦。
杰森的墓被保护得很好。迪克收起伞，难过的半跪下来，像抱着他的弟弟一样虚环着那座墓碑。侧脸贴着它，不顾正大的雷雨，安心地闭上眼。
闪电划过，雷声震耳欲聋。
迪克呆了一会，直起身离开。
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以及
①好孩子不要学大哥，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要开学住校，大概是真的没办法继续写了呜呜］
［开盘赌一赌这次能在学校待多久？］
［总之，等明年帝都见啦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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